阿斯塔那墓葬区看不到石刻、祠堂、树林之类地面物,甚至连封土都没有,迄今还未找到高昌王室墓地,有的判断就在墓区内某处,恐怕是要把探寻的目标移到山里去。当地的墓葬形制都比较简单,只是在深约四、五米的地下建一单室或双室的墓,及个别的有天井、土台子上陈放尸体,多数不用棺木,埋后填平墓坑并不起坟。但就在这一片空旷无物的戈壁下面,静卧着数千具干尸,人们设想在这里建造一所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木乃伊博物馆。
从阿斯塔那墓葬可以看出,这里长期盛行家族葬,地表有许多用砾石围成的方形坟院,由数座以至数十座墓组成,依据辈份不同,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墓葬形制以斜坡墓道洞室墓为主,也有少量的竖穴偏室墓,地面一般都有砾石封土堆。有的墓室较讲究,死者是一些高级官吏,如北凉“冠军将军都郎中高昌太守”沮渠封戴和曲氏高昌国时期的一代名将张雄,死后都安葬在这里;有的墓室简陋窄小,尸体用破毡柴草裹捆入葬。可见这里是高昌城内居民的公共墓地,包括一般平民都可以入葬此中。根据出土的墓志记载,东北面被称为“北陵”,应该也是高昌王室的墓区。墓中出土的文字资料,绝大部分是汉文,也有少量的粟特文资料。出土文书中可以见到许多显然是少数民族的人名,表明这片墓地的主人以汉族人为主,同时有车师、匈奴、氐、鲜卑、高车、昭武九姓等其它民族。
阿斯塔那墓地的葬具,使用木棺的不多,这显然与当地木材缺乏有关。还曾经出土过一件奇特的葬具——纸棺。墓内尸体大多数都是直接停放在苇席上,单人葬铺一张苇席,双人合葬墓铺二张苇席,这是当时最普遍流行的埋葬方式。由此还可以推知,高昌人的日常生活中也普遍使用着苇席。
与这片“西北旧茔”有关的历史,大约始于西晋,一直绵延到唐朝中期。西晋没有维持多久即行灭亡,随之进入的是东晋十六国和南北朝。这一时期,前凉张骏于咸和二年(327)始置高昌郡,从此直至魏太平真君三年(442)是为高昌郡时代。太平真君三年之后,沮渠氏、阚氏、张氏、马氏、麴氏先后在此建立高昌国,史称高昌国时代。唐于贞观十四年(640)灭麴氏高昌国,并在其地设立西州,是为唐西州时期。唐中叶后,由于战乱,“西北旧茔”遂废止不用。
阿斯塔那古墓地,以其出土的数以万计文物和干尸而名闻于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地下博物馆”。
斯坦因从阿斯塔那带回去的那个男性干尸的头颅,他认为可能是一个匈奴人。英国的体质人类学专家基思对之进行了分析后,结论是蒙古人种的成员,但在许多细节上又不同于典型的汉人或蒙古人的头颅,有些趋向于欧洲人或高加索人种。这是因为新疆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共同生活居住的地方,也是东西方人种的交错地带,素有“人种博物馆”之称。
墓中出土的大量干尸,历经千年保存都非常完好,包括死者的服饰、发式等,这些都是十分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吐鲁番博物馆陈列的干尸中,有一代名将张雄。高昌张氏原籍今河南南阳,为避中原战乱,历经河西迁至高昌,后来世为高昌大官显宦。张雄生前是高昌王国宫廷侍卫军的首脑人物,任侍郎、殿中将军,死时年近57岁。张雄干尸皮肉收缩,肚腹低陷,周身呈土黄色;其脸型瘦削,束假发(部分缠成发髻,部分散披项肩),系仿当时突厥人的习俗;干尸身长1.68米,推断生前身高有1.72~1.73米,体重68~73公斤;阴囊膨大,可见突入阴囊的肠子,说明他生前患有“腹股沟斜疝”。北京自然博物馆复原的张雄像,手捻胡须,略显沉思地望着远方,形态逼真,栩栩如生,再现了当年运筹帷幄、安详泰然的神态。
这些干尸形成的原因,是人们最普遍关心的一个问题。这得从当地的气候和地理环境来考察。吐鲁番盆地是一个山间盆地,盆底艾丁湖,低于海平面156米,是我国陆地最低的地方。盆地阳光辐射强烈,四周又有博格达山、喀拉乌成山、库鲁克塔格山、库姆塔格山等高山环绕,热量难以散发,造成盆地内部高温。盆地中心夏季最高气温可达摄氏47.6℃,全年高于35℃的炎热日在100天以上,高于40℃的酷热日超过 40天。地表温度多在70℃以上,有过82.3℃的纪录,当地素有“沙窝里烤熟鸡蛋”、“石头上烤熟面饼”的说法。盆地位于欧亚大陆腹地,四周又有高山阻挡,因此降水极少,全年降水量平均约16.6毫米,而蒸发量则高达3000毫米左右,空气异常干燥。正是这种极度干旱的气候条件,为吐鲁番干尸的形成提供了大环境。
其次是地下水远离地面的原因。吐鲁番盆地内的用水,主要依靠北面天山的雪山融水。源出天山的雪水,奔出山口后大部分迅速转人地下,而横卧于盆地中部的火焰山山体犹如一座地下水库的天然大坝,阻挡了来自北部的地下水源,致使位于火焰山南侧的阿斯塔那古墓的地下水位,深离地面20余米。低位的地下水,使地表上层被强烈蒸发带走的水分得不到应有的补充;离地面只有三五米深的墓穴穴底远离地下水位十余米;墓穴周围是土质疏松透气性强的风蚀流沙地层;炎热季节,地面高温,整个墓穴犹如一个天然的“干燥箱”,尸体得以快速脱水而干枯,这就使得大批干尸保存下来。
伏羲和女娲都是我国古代传说中的天神和人类的祖先,据说伏羲专管农、牧、渔业,女娲负责人间婚姻嫁娶的人伦礼法。根据中国男左女右的礼俗,伏羲在左,执矩;女娲在右,拿规。伏羲和女娲皆人首蛇身,蛇尾交缠。头上绘日,尾间绘月,周围绘满星辰。构图奇特,寓意深奥,富于艺术魅力和神秘色彩。近年来有人称之为“等待着未来觉醒”的神秘符号,也有人称之为“中国的斯芬克司”之谜。
当我们审视这些从阿斯塔那墓葬中出土的一幅幅气韵生动、与死者相伴千年的伏羲女娲图时,不禁会问,我们聪慧的祖先,为何要用这种人首蛇尾形象并以双螺旋线形式扭缠交合来表现人类的繁衍呢?更令人惊奇万分、大惑不解的是,古代先民这种螺旋线结构形式产生的生命的奇想,居然在今天的人类科学研究中找到了根据。
1953年,科学家发现,生物的一种基本遗传物质脱氧核糖核酸的分子结构——一种双螺旋线的结构形式,竟然与阿斯塔那墓葬中表现化生万物的人类始祖形象相似。古代神话被现代科学所印证:原来这人首蛇尾、扭缠交合、化生万物、繁衍人类的伏羲女娲图千古之谜的谜底是——生命遗传基因。断壁残垣间流淌出来的恢宏气势不禁让人感慨万千,阴曹地府里折射出来的生命之光足以启人遐思。
出土的重点文物列表:
干尸
联珠纹胡王锦
联珠小团花纹锦
绿地对鸟对羊灯树锦
彩绘骑马木俑
彩绘天王踏鬼木俑
彩绘泥人首镇墓兽
发现及发掘花絮:
相传在很久以前,世上有种两头鸟,这种两只头的鸟生活在极寒冷的雪山上,当一只头醒着时,另一只头便睡觉。一天,醒着的头看见一朵香花,觉得吃了有好处,便独自吃下了这朵香花。睡着的头醒来后知道了这件事,非常妒忌,终于有一天,当它醒着时,看见了一朵毒花,便吃下了这朵毒花,毒死了另一只,也毒死了自己。这是个古老而传奇的佛经故事,喻示了个体和整体休戚与共的哲理。1979年在阿斯塔那古墓地出土了这幅公元5世纪的“共命鸟”纹刺绣,为我们再现了这个传说故事。 (编辑:谢祥林)